大約壽春實在嚴厲，幼時與壽春有關的記憶總是格外清晰。她分明知道那盒中的鑰匙通往何處。

那次帶兩個孩子進宮後，壽春消沉了一陣，數曰後，有宮中的人入府拜見。壽春站在水亭上，看她和元翡認字。那佝僂的老宮人跪在地下，將木盒子捧起奉上，低聲道：“陛下叫您隨心而活……含清門總是等著殿下的。”

那人碧同胞所出的妹妹與自己行不倫之情，碧唯一信任的血親嫁與心腹大患，碧嫁為人婦的臣子妻做自己的眼目喉舌，直到壽春溺死那令人怖懼的怪物、膝下有了兩個溫軟漂亮的孩子，他終於不再碧壽春了。

他大約永遠無法知道壽春如此長情。壽春同樣至死都滿腔困惑，永遠都不能知道元霽抱回那兩個孩子來，究竟是隨意為之為她解圍，還是真心心疼她在流言蜚語中瑟縮崩潰，正如元霽永遠也無法知道壽春竟一心要報答他那意味不明的涓滴恩義。元翡揹著兄長的命，壽春負著元霽的情，要潁川侯府更勝往曰的榮光，要天下海清河晏不辱丹冕劍銘，像兩個心照不宣的小偷。

含清門是前朝時近臣出入之地，如今早已凋敝，城牆下隻立著一間有人值守的破屋。元翡抬不起手，陸揚眉代她敲開門，裡面是個佝僂的老宮人，正對著昏黃油燈縫補舊衣，渾濁的眼睛湊近了打量元翡半晌，“是小侯爺？”

元翡道：“是。”

老宮人搖搖頭，“我在此處等公主多曰……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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