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眸中的光漸漸被她無波古井般的眼睛壓滅，而兩雙無情的眼睛對峙著，只在原地留下一攤死灰。

他積壓得愈久，白榆只會愈感愧疚，她經受不住任何明媚的隕落，他也好，吳若宜也罷。

她只能躲避似的垂下眼，目光隨之落在他顫抖著的唇上。

“我說，你不累嗎。”

明明她放在這塵埃裡尋也尋不見，周遭如她這般的人一抓一大把，為何要苦苦執著，執著地為了和她毫無光明可言的未來，執著地和賀景珩抗爭。

“何必是我呢。”

白朮石化一般杵在原地，掐著她的手勁也定格在此，絲毫沒有小去。白榆見他沒了動靜，撥出口氣強忍住湧上腦海的感性，繼續道：

“那聶小姐我上次見到了，年輕貌美，對我也很有禮貌，只要你願意，一定是喜歡的。”

“她同我說著嫁入柳府之後的憧憬，說著要如何打點好府中上下，如何做好當家主...”

“白榆！”

他突然的一吼，將她的話尾全都嚇回了嗓子眼裡。

爆發之後久久的寂靜中，他低垂下頭，深深吐出喪氣，一絲不苟的髮型在前額被勾下些碎髮，整個人傾頹落魄。

白榆就知道自己這副德行。

她又心軟了。

她始終放不下他，陪伴度過那段最想流轉回去的時光之人。白朮擁有過的，是最接近本真，全然釋放天性的她。

白榆正想伸手去撫他的臉，忽聞沉寂之下，水珠滴落在地的聲音。

他都刻意低下頭將自己這一面藏了起來，她便又把手縮了回去，可還未放回身側，肩上的力道即刻轉移到了手腕，循著放下的軌跡又被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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