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歡看著眼前這個身著淺灰色布袍,靠著樹幹,於一地黃葉中落拓而坐的女子,稀薄的暮光打在她身上,染了塵色的髮絲垂在一邊,半掩住她一貫沉靜的面容。
一路上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她從無抱怨。該吃的時候無論飛禽走獸、粗茶淡飯都毫不含糊,該睡的時候即便在深山密林之中隨意擇樹為席亦安之若素。如此趕路,便是他自己尚覺疲累,她卻不顯半點疲態,且每日卯時必起,脫離眾人自行練劍。這一隊二十人皆是他手下的頂尖高手,腳程自是極快,而她總能在一個時辰後追來。看得出以她的體力如此這般尚有餘力。但自從離開金陵後她便極少說話,更是從未問過他作何打算,也從未再提過解藥一字半句。
此行的最大的風險便是與唐昀派出的五百親騎衛狹路相逢。輕裝簡從固然能兵貴神速,人手上的絕對劣勢也是致命傷。但反之,自己這一行二十二人只要一路隱匿行蹤,繞開那煞氣奔騰的五百鐵騎並不難。只是每有風吹草動,她都是第一個驚覺的。便是五日前,那五百人遠在十里開外,她是第一個伏地貼耳聽聲辨位的。要經過何等嚴苛的訓練才能應變如此之快,把反追蹤當作本能,融入骨血…
莫熙知道唐歡在打量她,也不睜眼,放鬆全身的肌肉,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到最平和的狀態,這是她最近悟出的一種無需打坐便可調理內息的法子:將自身融於周邊環境,以平靜無為的方式淡化存在感,如此這般,緩慢增長內息的過程亦是點滴恢復體力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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