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髮上，這隻手把我額頭上的頭髮撥開，迫使我抬起頭來。

我哥蹲在我面前，目光落在我的臉上，用紙巾擦著我溼漉漉的眼角。我第次和我哥面對面離得這麼近，近到能看清楚他的睫、近到能覺他輕微的鼻息——近到我垂眼就能看見他脖上九白骨爪的痕跡。

於是我的眼又耷拉去，我和我哥之間沒有血於水的親，但我哥血，我會掉眼淚。

我對我哥最初的親以及未來的欲和愛都是在眼淚滋的。

7 “想哭就別哭”

潘桂枝的母親是個牙尖嘴利的女人，她沒有等到呂新堯的登門謝罪，於是跑到我家鬧了場。離開的時候，她語氣狠毒對孟光輝說：“個丟了老婆，個死了老公，等著瞧吧，還知誰先剋死誰呢！”

孟光輝臉鐵青，對著她的背影破大罵：“要死先死！”

當時光是孟光輝，就連潘桂枝的母親也沒想到，她的話在久之後居然應驗了。

孟光輝被人抬回來的時候，我家門圍滿了認識的和認識的人，其就有潘桂枝的母親。她在人群探頭探腦，驚詫拉著她兒問：“姓孟的真死啦？”

我記得潘桂枝當時臉煞白，彷彿丟了魂似的，半晌沒有理會她。

孟光輝的死在白雀蕩引發了轟動。我父親的同事們都到吃驚，他們說孟光輝前是個面講究的人，怎麼居然死得這樣面？

我父親活著的時候，胳膊底是夾著本誰的詩集，嘴裡常常唸唸有詞，人多的場合，他念“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等到無人，他清清嗓，河邊的雎鳩就張開白的翅膀撲稜稜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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